(刀剑乱舞乙女)无安全感的审神者·一

大家都喜欢婶。

*

彩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。

 

她本来从事文书工作,一向寡言少语,不愿意也不擅长与人交流。

 

所以,事业也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。

 

对着书案的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去,彩曾以为,这就是自己可以预见的一生。却不想,在某个时刻发生的某件事,令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——

 

接到政府机构的强行征召,彩很自然地离开了之前的岗位。调令里说的大多是官话,其中夹杂着隐晦的严厉,暗示若抗命便会有如何如何的恶果。

 

彩觉得这对她是多此一举,因为政府给的工资是原本的几倍,说出去也好听,怎么想都不会拒绝吧……?

 

调去的机构叫“时政所”,是从没听说过的地方。

 

“大人是具备特殊才能的人呢!我狐之助,就是为辅佐大人才存在于此!下面请让我为大人介绍相关事宜——”

 

踏进大门,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宽敞几倍……重点是,房屋中央的矮桌上放着一节油亮的大竹筒,从中袅袅飘出一缕烟雾……烟雾凝聚,居然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狐狸!

 

难道是妖怪吗——?!

 

刚想逃走,就发现身后的大门已在不知何时消失了。彩只好展现出了或许确实出众的素质——不吵不闹、略显平静地听完了有些话痨的狐狸讲述的故事。

 

原来,小狐狸叫“狐之助”,是一只管狐——被某位从属于政府的阴阳师召唤的式神。

 

他的任务,就是随侍在身具灵力的审神者左右,为初次接触灵异神怪的他们打好下手,排忧解难。

 

从前一直是为别人处理杂事的工作呢……没想到,角色互换了。

 

这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了。

 

“啊。”

 

“噗”的一声,轻轻的,似乎什么东西打在了纸上。

 

回过神来,彩看到一个墨点晕在桌面的白色中央,还在无声地扩大,浸染出边缘毛刺的形状。

 

“你……没有在专心吗?”

 

她抬起头,看着不远处静立的人。

 

纸门遮住了大部分阳光,室内并不明亮。那边的阴影中有一双微微发亮的银色的眼,正对着她的视线,在接触时似乎也愣了一下。

 

不过没有回避。

 

“是,此身的心不静。”

 

他取下了桌上的纸,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,龙飞凤舞的,可惜被一滴突兀的墨破坏了。

 

“专心致志是书道的根本啊,再写一张吧。”

 

彩有点生气。不善言辞其实只是一部分借口,在某些地方严以待人也是她与人较少来往的原因之一。

 

比如现在,既然他自己提出“请指导我书道”,那怎么能不打起十分精神呢?她的时间也很宝贵,而且她才是“主人”啊。

 

人间无骨沉默着侧身,看着彩又在桌上铺了一张纸。

 

她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,不,应该说这样的时间更多一些,相比刚见面不久时,他初来乍到时,那种无拘束的相处……

 

待她让开位置,用眼神示意,他又顺从地站了回去,悬腕提笔,一笔一画地写。

 

悔恨羡慕全不知 

唯叹沧海变桑田

 

今川氏真被人称为“日本的阿斗”,但他在文学上的造诣颇深,留下了大量优美的诗歌。说是李后主,才更合适吧……

 

彩监工似的盯着人间无骨的每一道笔画。她没有许多长处,一手好字是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才艺。以前的老板愿意给她工作,也都要仰仗这点。

 

主上杵在旁边监工,人间无骨反而不出错了,握着笔杆的手稳得出奇,一抖不抖,写的速度却很慢…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?

 

彩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得有点疼,又有点干。

 

在专心致志中,她也忘了,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杂念地呆在一处了。

 

起初,彩觉得这把新来的枪能理解自己。

 

因为她的历史不好,不知道森长可用他把人头穿成糖葫芦的事迹,也不知道“鬼武藏”绰号的由来。人间无骨在介绍中说“若被此身刺中,人类宛如无骨。”这很正常,人在削铁如泥的利刃面前都像泥巴捏成的东西。

 

他的语速较慢,平时很安静,随口问他喜欢什么,他竟然说是“茶器”。某次不经意地碰到他,竟看到他在半开的房间里一个人练字。

 

彩买了春之庭院,本丸是真正意义上的四季如春——不会刮风下雨,每一天都充斥着明媚的春光和纷飞的早樱。

 

在现世里,人们会在每个这样的日子成群结伴地跑入盎然的春意,游玩、约会。

 

而她呢?不喜欢社交也没几个朋友,在大好的春光里总是一个人伫立在房间的窗边,听着风把樱树吹得刷啦作响,提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排又一排的字。

 

不当值的时候,刀剑们也喜欢出来晒太阳。

 

短刀们围着樱花树玩老鹰捉小鸡,太刀像老爷爷似的坐在屋檐下摇着扇子唠嗑。

 

而那个站在案边的身影……

 

鬼使神差地,彩推开了掩了一半的房门。

 

“主上?”

 

人间无骨有点惊讶地抬起头,他的肤色很暗,穿着一身黑灰的装束,银色的眼睛非常明显地微微发亮。

 

“试着写了几个字,但此身不太擅长……令主上见笑了。”

 

彩拿过他的墨宝一看,转折之间确实有些笨拙,却能看出一股苍劲的力道。假以时日,必成大器啊。

 

“你竟然……喜欢书道吗?”

 

“是的,是鬼武藏的影响吧。此身过去的搭档酷爱此道。”

 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这时的彩不明就里,只当森长可是一名儒将。

 

“主啊,先前会议时,此身发现记录战绩的文书是一笔好字,那是主上所写吗?”

 

“没错。”

 

即使有点交流障碍,被夸了强项的彩还是不免得意,微微挺起了胸膛。

 

“主上,此身有一个请求。”

 

……这便是事情的开始。

 

后来彩就把人间无骨安排成了近侍,她从前的近侍是山姥切国广,这也是她刻意选择的,因为觉得从面相来看他比较沉默寡言,不会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交流,他也一直做得很好。

 

与新上任的近侍擦肩而过的刹那,空气仿佛一瞬间冷了下来。彩有些惊讶,她以为被被身上不存在除了安定内敛和自卑之外的情绪。

 

他从来没有在本丸里,不存在敌人的地方露出过杀气。

 

因为知道她不喜欢。

 

没错,彩是一个非常普通、平庸的,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。

 

她的胆量连夸张造作的恐怖片都受不了,在看电视时,都会有意跳过血腥暴力的片段。

 

为了生计,现在她成了“审神者”。这是一个肩负着使命的重要职业,肩负着历史,肩负着人类的命运。

 

所以她强迫自己睁眼看着刀灵剑灵化形而成的付丧神与敌方厮杀,强迫自己在他们受伤时继续出击寻求胜利,强迫自己给他们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药。

 

目前为止,她做得非常好。

 

但是目睹了一些刀剑作战时狂暴的姿态,她改变了想法。

 

——我算什么呢?

 

这些刀剑都是杀人如麻的凶器,如今化作人形,更拥有了出众的智力和谋略——他们还见多识广,最小的也活了三位数的年纪,无论怎么想,她都比不上他们的一个脚趾头。

 

更别说他们曾经的主人,那可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,是英雄豪杰,他们的名字再过五百年也会在世人的口中传颂。

 

而她呢?

 

死后五年,估计就不会有人记得了。

 

所以,彩主动拉开了距离。

 

在现实的职场里,与领导保持距离感就是一个为人处事的要点。

 

彩现在觉得古人诚不欺我,虽然她的目的不是令麾下刀剑做好侍从的本分。

 

她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们、配不上他们,与他们相处越多,便越发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浅薄、软弱和愚蠢。

 

她何德何能,可以被这样一群九十九神尊称为主,鞍前马后地侍奉?被被在感到冒犯她的时候,甚至都会跪下来——

 

只因为她有可以令他们化成人形的灵力,吗?

 

是的,这样最好……

 

他们最好保持有距离的单纯的上下级关系,就这样一直干到解决溯行军,再欢乐地散伙。

 

悬殊的实力差距和刀剑们过分的恭谨,令彩害怕了。

 

人间无骨的出现,又让她有了些起初不知天高地厚时的忘形。

 

为了尽量减少与刀剑们的感情联络,彩采取了实用主义原则,用不到的兵器一率当仓管,从不费劲练级。

 

把人间无骨提拔成近侍后,他说“请让此身出阵吧。”

 

彩有些无言,她知道这些兵器的想法,他们都向往战斗。

 

“追求强大是武器的天性,请多多使用此身吧。”

 

她到现在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语调的诚恳,用那一贯安静温和的方式请求。

 

彩觉得自己是冷情的人,因为不会被人拿捏,也不被一些人喜爱。可是她发现,自己变得很难拒绝那双银色的眼睛。

 

……然后,她就觉得自己上当了。

 

不,谁骗她了呢?这种性格的刀剑大有人在!彩,你自己骗了自己啊!

 

看过人间无骨在战场上的姿态,彩真正理解了这四个字的含义。

 

然后她疏远了他。

 

他就像没察觉到似的,依旧定时来请她指导书道。

 

“不对,这里不该这样,太用力了……”

 

“这样吗?”

 

人间无骨在边上又写了一遍,某个位置依旧有些生硬。

 

啊,好难受。

 

彩手舞足蹈地比划,人间无骨一遍一遍地写,可是收效甚微。彩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表达能力和对方的智力,总有一个有问题吧……

 

大同小类的黑色墨迹怎么看怎么别扭,像一根根刺似的扎在彩的眼底。

 

“这样,跟着我写!”

 

她终于忍不住了,一着急就捏住了人间无骨拿笔的手。

 

他停了一下,然后顺从地跟着她的力道移动。

 

彩终于操纵对方写出了满意的笔触。她用你终于明白了吧的眼神看过去,发现那双微微发光的眼睛,又在专注地看着自己。

 

“嗯,主上真厉害,此身明白了。”

 

人间无骨微微一笑,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。

 

……

 

彩大概也明白了,一开始似乎也是这样的。

 

他是故意的吗?他是故意的吧。

 

她这才意识到,自己还捏着别人的手不放。

 

人间无骨的皮肤温度很低,触感坚实,他的手比她的大上许多,握在手里时,好像并不是与另一个人的接触,而是拿着一件铸成人手形状的武器。

 

真凉啊。

 

彩有些慌张地放开了他的手,本想说几句场面话重整旗鼓,对方却好像忍不住了似的,哧地笑了一声。

 

“……!”

 

她感到自己努力的伪装突然卸了气,血腾地窜到了脸上,不用想也知道,一定是掩饰不住的红色。

 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 

目睹彩气急败坏地摔门离去,人间无骨也忍不住了,低沉的笑声回响在室内。

 

“虽然你比看上去有心机,但还是玩脱了。”

 

山姥切国广坐在外面的樱花树上看完了这一切。

 

尽管已经不是主上的近侍,他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还是喜欢守在离她近的地方。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,从她来到这个本丸开始………

 

“主上不喜欢被操纵的感觉。今后你大概当不成近侍了。”

 

他从树上跳下来,冷淡地对屋里的付丧神说。

 

人间无骨止住了笑声。

 

他不傻,知道对方是对的。

 

因为,彩其实害怕他们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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